沈阳皇城根儿下扎了一堆算命先生，别看他们道袍加身，多是些江湖骗子。要说本事，不是没有，多少懂些察言观色。会察言观色，无论在哪，都太重要了。

哨子棺，棺有铁皮。想从棺材里拿出东西，先看人的八字够不够硬。

师傅的师傅杨羌不比师傅大，虽然本事多，但阅历不及师傅。平日端茶递水，把杨羌伺候周全，师傅自然应对得体，但真要是让师傅拿命相拼的时候，师傅也不傻。江湖上的风水先生，没一个不是老油条，游走在观颜察色的行当里，哪有几句心里话？

前一天封了哨子棺里的大茧，第二天趁阳气最正的时辰，杨羌带着师傅又折回来取棺里的明器。

但凡像杨羌这样名门正统的风水大家，都有行走天下的家训。其实特别好理解，纵使你博览古籍经典，但是一场风水都没看过的先生，谁敢说你是大师？

现在杨羌是行走天下出门历练，刚好收了我师傅这个徒弟，两个人第一次跑到荒郊野地就遇上一个哨子棺，还是见了荤腥的大茧，要是不料理明白，真是对不起杨家的先祖列宗。口上虽然这么说，但杨羌和师傅心里惦记的都是哨子棺里的东西。

出哨子棺的地方，或者是凶山恶水，或者是好的风水宝地遇上后天的变化，引起了棺内主人的变化。这里边有一个说法，若是寻常人家的棺椁，闹了事儿，顶多影响子孙后代。而只有那些风光大葬的官宦人家，才有尸变一说。

如今杨羌用家传的秘法封了棺里的大茧，接着自然应该探洞取物。可是杨羌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儿。走到棺椁前，抬腿一脚揣在棺椁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这一脚既是试探里边安不安静，也是想做给师傅看，让师傅安心。

杨羌面上故露得意之色，点播师傅说：看见了吧，安生了，你伸手够吧！

师傅原本就混迹城里，哪见过倒斗的场面，再说他心里比杨羌还怕，这是冒着断胳膊送命的危险掏宝贝，不划算。

师傅在杨羌身后，扭扭捏捏的不挪步子，杨羌也自觉不妥。两个大老爷们一来二去，都急出了汗。

最后师傅干脆坐在地上，掰扯给杨羌说：你看，你是我师傅。我从没见过倒斗的活计，不做一次让我看看，我实在不敢下手。要是师傅也不下手，这斗，咱不要了，回去取点炸药炸了它，要是里边有抗黑火的宝贝，算咱们走了大运。师傅你看这样行吗？

杨羌听这话，脸一红，也自觉太下面子。这哨子棺掏是一定要掏，就说昨天施的家传秘术，这哨子棺就得掏的干干净净，否则真是败坏杨家名声。察言观色这行当里，名声就是命，这种执着杨羌还是有的。

“得了，这次你就看着吧，掏出来好东西，晚上咱俩喝茶，要是什么都没有，这就是命。”话不多说，杨羌放下身上的布袋包，掏出一张和昨天很像的纸符，手上沾着一把朱砂探进哨子棺的洞口。

杨羌一手贴服着棺椁，另一只手使劲伸进棺椁里，因为看不见里边，全凭着触觉感知，杨羌一脸摸索的神情，甚至泛着眼白，越是这样，师傅在下面看着越急。

突然！“咚”的一声，整个棺材都震动了一下。师傅面目一皱，杨羌露在外边的胳膊摆了摆手，示意师傅没事。不消一会儿，杨羌终于把手臂收了出来，抽出来的手里攥着几块儿铜器。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土，跃下棺椁。手里的东西仍在师傅眼前的地上，骂了一句：妈的，咋啥东西都没有。

再看这地上的铜器，既像小鼎又像饮酒的铜樽。

师傅蹲在地上，仔细看看了，说：这东西，可也值些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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